第690章 “陨石”-《新书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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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时新军三十万大众,围得昆阳水泄不通,而刘秀以十三骑出走寻求援兵,东拼西凑得万余人回救,然而诸将望着新军那无穷无尽的营垒,面如土色,皆不敢进,唯独刘秀带着亲信突进,击败了新军侧翼数千人,斩首数十级,这才让众人稍稍鼓起勇气。

    巧的是,那一夜,更有预兆出现:六月朔日子时,天上有一道光划过夜空,有星从天而坠,光长十余丈,竟好似皓月一般!又有声殷殷如雄雉,将半个军营连同昆阳城都惊动了!

    虽然那陨石落在昆阳城南,刚好新军围三阙一,没能砸到营垒上,但也地动山摇,敌人见此异相,军心大躁,次日遂匆匆撤兵——真实原因是,第五伦反于关中的消息传到,王邑这才返程,但刘秀始终认定,正是那颗破军之星,让己方以一当百,奠定了次日的大胜。

    新军开始撤退的关键当口,诸将倾向于放他们走,还是刘秀站了出来,只带着敢死者三千人,从城西水上冲其中坚,一举攻破王邑精锐,汉兵乘锐崩之,震呼动天地。而莽兵大溃,走者相腾践,伏尸百馀里!

    时候从冯异到王常,众人皆不敢仰视刘秀,那才是他人生中最酣畅淋漓的时刻。

    而今日,忍辱负重十年,被第五伦逼到退无可退的刘秀,决定重新拾起当初的勇气!

    从精锐偃旗息鼓绕行,到渡河破敌,毁掉水坝断魏军主力回援之路,一切都很顺利,而前方的贾复,更是骁勇无比,跟着第七彪的五千兵穷追猛打,阿彪从假败变成了真败。

    刘秀大喜:“丹阳之甲,数倍于昆阳三千敢死;第五魏军,则寡于三十万新军。”

    “我早该如此行事。”

    面对第五伦这样的敌人,考虑越多,反而越落下风。

    刘秀重新找回了昆阳城下的意气风发,眼看第七彪败退至一小丘附近,其兵卒一分为二,退往左右,而一支沉默的魏兵,则横亘于前,持刀盾静静守护,面对来敌岿然不动。

    那正是郑统所将的部曲八千,这也是肉眼所见,第五伦大本营西边,仅剩的防御力量。

    当阳河南的诸部,似乎已被汉军缠住,难以分身回援。

    只差一步了!

    刘秀拔剑,直指东北方四里外,第五伦的五彩旗纛。

    “传令,诸将及丹阳兵宗帅、士卒,能破敌陷阵者,封侯;能斩擒第五伦者,封王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刘秀下达攻坚命令后,贾复已一马当先,带着丹阳兵,与郑统部撞在了一起!

    郑统以逸待劳,加上第七彪的残兵三四千人在侧,魏军兵力小优,但丹阳兵毕竟是汉军最精锐者,一时间竟打得难解难分。

    其实在那座不起眼的小丘背后,尚有骑兵三千,于此驻足许久,骑都尉窦固不断让人去丘上窥探战况。

    “骑都尉,汉军有一将甚猛,着白甲,骑红马披甲而战,数突魏阵。”

    “此人定是贾复贾君文。”

    窦固闻言顿时大急:“郑将军和卫尉竟不能制服此子?”

    他回头看着这边三千三河骑士,向“护军校尉”朱弟请命:“朱护军,吾等若出,必能歼灭丹阳兵!”

    朱弟却喝止:“不可,三河骑兵奉命守卫火器,于此等待君命,绝不可轻离职守!”

    朱弟和张鱼,是第五伦当初在关中煤窑附近收留的孤儿,待之如家人,张鱼后来负责绣衣卫情报工作,而朱弟先是当郎官,后来又被第五伦委以重任,去终南山监制火器。

    不论烟花、一窝蜂、火厢车,都是工匠们突发奇想的过渡产品,而第五伦唯一指定的两种武器,目前可堪实用的,只有眼前这大家伙……

    窦固等人守卫的,正是一些笨重的管状物,感谢商周以来登峰造极的青铜铸造技术,才能在五年内制出炮管。一共才五门,每门重千斤(汉斤),必须承载于牛车之上。

    第五伦曾想加轮子,但这年头路况太烂,一路颠簸,很容易将火炮磕碰坏。

    没错,皇帝陛下将此物命名为炮,而不再是“砲”,其威力与射程,顶多达到了后世14世纪的水平……

    经过数刻跋涉,青铜炮终于沿着匆匆修葺的坡道,被缓缓拉上小丘,在人工削平的坡顶安放。

    准备工作是漫长的,窦固百无聊赖地看着士卒将沉甸甸的青铜炮管从车上搬下,架设稳定的基石。

    一并取下的,还有大量黑色火药、花岗岩磨制的圆滑石弹,工匠努力调整管口,有人举着瞄准仪,经验与科学并用,对着正在鏖战的两军,一点点校正角度……

    窦固就在这冗长的调试中度刻如年,不多时丘外又响起一阵剧烈的嘶喊,有候望回报:“敌将贾复陷阵,斩我军一校尉!”

    这下三河骑兵尽皆哗然,关键战斗就在两里开外,他们却只能干看着,难道要坐视友军战败,冲到皇帝大本营前去才救驾么?

    马蹄不安地敲动地面,所有人都望着朱弟。

    而朱弟却默然不言,只令人举旗,向皇帝汇报“一切准备妥当”的旗语。

    远处的大本营,一面炮旗遂缓缓举起,轻轻摆动后、猛地挥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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